牛骨

【高张】神的眼泪(二)


  奇幻AU

  

  登上甲板,高肃卿闻到海风湿润的气息,十几天来每日耳边都是汹涌拍打的浪声,他看见浓稠的黑暗被东方的赤色光芒破开,黎明中一座岛屿浮出雾气。终于到了。

  羲和舟砰的撞上岸边礁石,船身猛晃了晃,随即像被岛屿吸住,稳稳靠岸,在海水中上下浮动。翼兽打个响鼻,抬起身子长啸一声。他转过身,正看见张江陵从船舱里出来,仰头抚摸翼兽尖刺嶙峋的脑袋,轻声与它告别。翼兽蹲在船舱上方,伸出舌头舔舐他的脸,似乎恋恋不舍,要求跟他一起走,被他笑着推开。晨光洒在他身上,金色在细软的鬈发上跳跃,温暖的光晕从他周身散发出来。张江陵朝他回头微笑,刹那间他屏住呼吸,仿佛看到了传说中魅惑凡人的幼神。

  “破晓时分,我们该出发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这岛也稀松平常,没看出有什么魔力啊?”两人在森林间穿行,无心欣赏幽幽鸟鸣潺潺流水,只朝着岛屿中央赶路。高肃卿大步在前面走,用长剑左右划来划去,警惕地拨开树枝野草。

  “不。”张江陵闲庭信步,却总能跟上他的速度:“就是这个方向,魔法的气息越来越浓了。”

  话音未落,高肃卿猛地停下脚步:“到了。”

  一人多高的长草间,一座石门凭空出现,拦住去路。两扇石门高大而厚重,仿佛从远古时代穿越而来。在日光反射下细看,门上雕刻着复杂的魔法符文和图画,高肃卿仔细辨认,似乎有水流、火焰和闪电的纹样。

  “这里才是奇幻岛的入口。”张江陵抬起头打量,研究那些楔形文字般的刻痕。

  “怎么进去呢?”高肃卿叉着腰,沿着石门绕来绕去,没发现新的端倪:“我们不能直接推开吗?”

  张江陵好笑地转头看他,但没有阻拦:“你试试?”

  呛啷一声,高肃卿把长剑插回鞘中,伸手推门。石门没有反应。他又双手使劲,分别去推两扇,石门还是纹丝不动。

  “喂,有人吗?”高肃卿对着门敲敲拍拍:“开门?……芝麻开门?”

  石门刷的亮起,发出一道银光。但高肃卿的欢呼声还没落地,便转成吃痛的惊呼。他低声骂了一句,泄愤地又锤了门一拳,却没留下丝毫痕迹。

  “再用力点。”高肃卿愤愤扭头,看见张江陵朝他促狭眨眼。

  “真的!”张江陵看他气鼓鼓的样子,连忙拉他去看拱门最上面一行水波状的纹饰。“这是巨人的语言,古老的文字,意思是’用鲜血浇灌我’。”

  “你确定吗?这是什么把戏……”

  张江陵不答,伸手从高肃卿腰间抽出宝剑,倏地划向自己左臂。

  “哎——”高肃卿急忙去抢,鲜红的血珠已经喷出来,溅在石头表面,立刻渗进去。石门轰隆一声,发出低沉的轰鸣,缓缓打开了。

  高肃卿夺过宝剑,看着他鲜血淋漓、翻出红肉的手臂,一阵愧疚涌上心头:“应该……应该让我……”张江陵却毫不在乎地挥挥手,伤口立刻愈合了,细长的小臂还是那么白皙光滑:“下一扇你来。”

  他抬起头,这才看见门后又是一座石门,这座看起来更古老、更厚重,缠满青藤。拱门顶端是一行相似的刻痕,只是多了一个词语。

  “这句是什么意思?”

  “用更多鲜血浇灌我。”

  高肃卿没了脾气,挽起袖子,提起宝剑也在左臂上划了一道。血珠喷射而出,顺着小臂滴滴答答,流在岩石上,在石头上滚两下就渗入其中,像海绵吸水般消失不见。高肃卿觉得石门背后像是有什么嗜血的怪兽,如饥似渴地吞噬着他的血液,让他的右手不觉抓紧了张江陵的胳膊。大地开始颤抖,他感受到魔力的波动,石门轰轰鸣响,仿佛被雷电击中般咔嚓一声闪过炫目的白光……

  

  再次睁开眼时,身旁的森林乔木鸟雀花草都消失了,他们站在光溜溜的石壁之上,似乎是一座高山的山脚。

  “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法。”张江陵评价。

  “割自己要什么高深剑术?!”高肃卿划得使力,失血过多,嘴唇已经泛白了。

  “我是说那座石门不算高明!”张江陵翻个白眼,指挥他胳膊上的伤口迅速结痂脱落,长出粉红色的嫩肉。“血的考验——好老旧的套路,而且伤害不了我们。”

  高肃卿却一边呲牙咧嘴,一边对他的手法兴致勃勃:“那是因为有你在。”

  张江陵愣了一下,微微一笑,继续低下头去摆弄。拍拍他恢复完全的手臂:“好啦。走吧。”

  他们顺着陡峭的石阶攀登,阶梯的每一级是用整块光滑的石板修成,左侧是悬崖绝壁,两人扶着右侧的石壁,爬了不知多久,远远望去,峰顶仍然遥遥没有尽头。

  “只是爬山吗……”高肃卿用袖子擦去额角的汗,小声嘀咕。

  话音未落,脚下咔嚓一声,整座山峰剧震。一瞬之间,右侧山体消失不见,石板下的支撑凭空蒸发,上下四周瞬间大雾弥漫,只留脚下一条无依无凭窄窄通道。石阶就这样一级级悬浮在雾气中,像是通往天国的无尽台阶。

  高肃卿在震动中当即蹲下稳住身子,左手扒住石阶,右手向后捞去,正好扯住身后人的袖子。张江陵半个身子已跌了出去,惊呼一声,紧紧抓住他的右臂,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肉里,两条腿悬在半空踢蹬挣扎。

  “别动!”高肃卿一手拉住他的袖子,一手抓住他的腰带,双臂爆发,大吼一声将他拉了上来。

  张江陵顾不得检查向来精致整洁的装束,趴在石阶上喘息,脸色惨白,差点飞出悬崖的失重感让他惊魂未定。

  高肃卿哄孩子似的抚着他的背,慢慢扶他站起身。他也被惊得心突突跳,嗓子冒烟,但还是换上轻松的语气:“咳……有点意思。”

  攀爬变得胆战心惊。在毫无凭据的陡峭石阶,每上一级都摇摇欲坠,随时可能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山风吹下悬崖。

  高肃卿不放心,要拉着他手并排走。张江陵坚执不允,变出来一条牛皮长绳,一前一后,系在二人腰间。两人都身材修长,只好弯着腰降低重心,避免被山风吹落。 

  再走一阵,石板之间的空隙增大许多,一步要迈步跨过好远。更糟糕的是海拔升高,雾气愈重,越来越冷,石板上密密凝结了露水,脚下愈发打滑。

  “小心!”张江陵突然发出一声不像他的尖叫,死死拽住身前的牛皮绳。

  高肃卿冷汗涔涔而下,眼前的一级石板凭空消失,下面就是万丈深渊,他差半秒就要踏上去了。他定了定神,抬腿跨过消失的一阶,稳稳踩上第二级石阶,刚走几步又猛然停住。

  这次消失了两级。

  “走吧,跨过去。”身后的张江陵鼓励他。

  “不行。”他没挪动脚步。“这次是两级,还可以勉强跨过去,再往前消失三级、四级、十八级,怎么跳?”

  “你不是会飞吗?”

  “很难逆着风的方向。这里的山风肯定会让我们摔得粉身碎骨……”

  仿佛听到他的话,忽然间妖风大作,脚下石板咚地往下一沉,和身后张江陵踩的那阶齐平了。高肃卿本能反应,拉着张江陵一步跳上三级,堪堪站定,他们刚刚站过的那级石阶啪的一声炸成几瓣,坠下了悬崖。前方又出现了四五级台阶的大空缺,两人面面相觑,既不敢贸然往上跳也不敢原地停留。

  眼前一闪,空缺处冒出了左中右三块窄窄的垫脚石。高肃卿扯着张江陵的袖子急急要迈,却被一把拉住:“看清楚!”

  张江陵啪的一个响指,中间和右边两块石头应声碎裂,炸成细碎小石子,纷纷跌落深渊。高肃卿深吸一口气,踩上左边石块,拉着张江陵借力一跃而上。

  咔嚓。

  脚底的石板断成两截,在空中悬浮了一瞬,向下坠去。两人差点闪了腰,抓住石板狼狈爬上一层,孰料又是一声崩裂的脆响。他们终于反应过来,拔腿上迈,没命地向上爬去。张江陵感觉肺要炸了,咔嚓咔嚓碎裂的声音却始终在脚底追着他们跑——

  “别停!”高肃卿朝他大吼,扯着他的胳膊肘往前狂奔:“不要停下来!”张江陵却挣脱了他的手,在空中画圈捏诀:“立停定身!”一道蓝光从他的指尖发出,射在脚下的石阶上。

  那石板咔嚓一声,表面现出裂纹,却没有崩裂,好像被强力胶水粘合在一起一样。高肃卿刹住脚步,停下来弯腰喘息,一手死死掐着张江陵的胳膊,仿佛怕他再挣脱。碎裂的命运跨过脚下这块石板继续向前传递,他眼睁睁看身前的石阶也一块一块瓦解。他们紧紧依靠着彼此挤在这小小一方的石块上,前后已无路可走。

  “喔——咕喔——”一股诡异叫声挟着山风呼啸涌来,高肃卿打了个寒战。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上下左右伶仃无依的地方哪来的野兽?有点像鬣狗凶残兴奋的咆哮,有点像鸭子伸长脖子嘎嘎,又有点像野猫叫唤但粗野得多……

  大地轰隆隆一颤,接着又是一抖,似乎是什么巨型生物极沉重的脚步声。

  “是……是巨人?拱门上那文字……”

  一座高山——长着四只脚的巨型山峰——冲破漫天雾气。高肃卿不知道他们已爬了多高,也许几千米,也许几百米,也许只在几十米高空原地踏步,但这野兽两只圆溜溜明晃晃的黄眼睛有车轮大小,以同样的海拔平视他们,一步一步重重踏来。

  “是猫?不,比猫要胖……”

  “灰色的……”

  “它是石头做的!会动的石兽!”

  两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,张江陵将手伸入衣袋,攥紧了魔杖。他目不转睛盯着缓缓而来的巨石组成的猫科动物,用胳膊肘去拐原地不动、似乎惊呆了的高肃卿:“把剑拔出来!你在等什么?”

  出乎意料,高肃卿的声音平稳得甚至有点轻松:

  “我在等风来。”

  

  狂风在耳边呼啸,吹得他头似乎要从脖子上拗过去折断,张江陵却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奇妙经历中兴奋得浑身颤栗。被高肃卿突如其来拦腰抱住,失重的一瞬,他和不远处的巨兽同时大叫——高肃卿就这样抱着他蹬离石阶,猛地跳下了万丈深渊。

  ——粉身碎骨摔成肉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。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,就清楚看见那金红色的披风展开双翼,在大风中瞬间绷紧。仿佛一张滑翔伞,立刻止住了下坠的趋势,改为丝绸般流畅滑行,像鱼儿在水中游动。现在他搂着高肃卿的脖子,倒挂在他身上,看见天空中绚丽的七色云雾。如果不是那条三人才能环抱的粗长尾巴擦着他们的脑袋掠过,他几乎要享受飞翔带来的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轻松。

  高肃卿有力的臂膀单手抱着他的腰,在空中一个轻巧翻身,堪堪躲过了巨兽的攻击。狂风挟着碎石拍击在他的斗篷上,眼前闪过尖爪锋利的白光,紧接着一只又粗又厚的巨掌从天而降,要将他们踩成肉饼。高肃卿在乱风中竭力控制着滑翔的方向,避免一头撞上这座大山。张江陵从他的斗篷下探出身子,一手搂着高肃卿的脖子,一手伸出魔杖:“速速禁锢!”

  巨兽的石掌只在空中顿了一秒,紧接配合着嗷嗷怒吼更加愤怒地踩下来。然而这一秒争取了时机,两人像弩箭一般从石兽的前腿间窜了出来,一个转弯直飞上天。

  对了,弩箭。金红色的斗篷朝着太阳冲锋,越飞越高,身下嘶吼声让他判断出那巨兽的位置。“万箭齐发!”刷刷刷刷,无数枝黑金色的铁箭从魔杖尖向下射出,叮叮当当,箭羽纷纷没进石棱中,激起石兽野蛮的痛嚎。他扭头往下看,瞬间掐紧了高肃卿的肩膀:

  “当心!”

  话音未落,被激怒的巨兽猛地跃起,以与体型不相称的灵活在空中扑向他们,而后重重砸在地下,砸出八级地震般的巨响。两人在空中子弹般极速飞行,巨兽追在后面一扑接着一扑。高肃卿蹙起眉毛,暗暗咬牙,石兽前扑卷起的飓风和碎石让他越来越难以掌握方向。一味逃跑是杀不死猛兽的……

  “江陵。”

  “怎么……”张江陵的鬈发潮乎乎贴在他脸颊上,找准一切机会朝下发射“四分五裂”。

  “你能相信我吗?”

  魔法师简直被他气笑了:“我都挂在你身上了,还能……”

  “好!”

  高肃卿突然抽回了搂在他腰间的手,拔出宝剑斩断绳索,猛力一推,把他扔下了云层。

  

  坠落,坠落。张江陵的尖叫被扑面而来的强风呛在嗓子里。他在风中翻滚,四肢不受自己控制地狂摆,像被扯烂的破布娃娃。无数咒语在脑海中划过,但超过承受限度的晕眩使他无法思考,甚至叫不出声。耳中嗡嗡鸣响,他缓缓闭上眼,最后一个念头划过混沌脑海:我要死了。

  刹那间金红色的子弹俯冲而下,一只大手猛然扯住他的后领,强行制止坠落,接着整个人被打横抱在怀中,在半空直角转弯,几乎擦着地平线飞出。

  他睁开眼,越过高肃卿的肩头,看见一把宝剑插在巨兽的右眼之中,剑身在日光下凛凛闪耀。

  直到这时他才再次听见声音——巨兽痛苦嘶哑地长嚎,轰隆隆倒在地上如山崩颓;高肃卿一手紧紧箍着他的腰,一手焦急拍打着他的脸,喊着他的名字:

  “江陵!江陵!”

  

  风声渐歇,高肃卿带着他缓缓降落。双脚再次踏上土地的那一刻,漫天尘埃中,一位身材高大的白胡子老头从废墟里走出来。老头张开双臂,面带微笑,眼中却看不出什么情绪:

  “来自远方的勇士们,祝贺你们闯过了第一关。”

  “第一关?!”高肃卿嘶哑着嗓子,勉力搀扶住身旁面色苍白的少年。张江陵颤抖着手悄悄掐了他一把,向老人弯腰施礼:“多谢老人家。”

  老者呵呵一笑,抚摸着蹲在肩头的大猫:“我是钤山居士,这是小儿东楼。你们能打败他,很了不起啊。”

  高肃卿愣了愣,这才发现那只灰不溜秋的胖猫右眼晦暗不明,已经瞎了。他还没等开口,就感到自己又被狠狠掐了一把,身边少年又向老者深深鞠了一躬:“年幼学浅,误伤世兄,实在对不住。”

  老者摇了摇头,白胡须在风中飘荡:“怪他自己学艺不精。山人膝下要是能有这位剑客一样的小英雄……”

  话还没说完,大猫嗷呜一声跳下肩头,浑身炸毛,挥起爪子向老者扑去。老者慌忙弯腰想去摸它,奈何腿脚不好,差点被绊倒。大猫一击不成,昂着头一溜烟跑走,老人蹒跚着急急忙忙去追。追出几步像是想起什么,回过头来把一个纸包扔给高肃卿:“这是给你的。”

  没等他俩去追,大猫和老人已经消失在尘埃里。两人站在原地愣了半晌。张江陵噗嗤一笑,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:“那不是猫,是兔狲。”

  “什么?”

  “没什么。快打开看看。”

  高肃卿小心翼翼展开纸包,只见里面躺着一块樱桃大小的灰色圆石,大失所望:“这也不是水晶泪吧,闹了半天就给一块石头?”

  张江陵伸手拾起石子,对准日光端详:“你没听老头说吗?这才只是第一关而已,说不定要闯过好多关,集齐很多块石头,才能合成水晶泪……这上面刻着字。”

  果然,石块底部刻着一个蓝魔文的“山”。

  张江陵的魔杖在空中转了个圈,山石被丝丝银线环绕,铸成一枚戒指,飞到高肃卿左手食指上。他把魔杖插回腰间:

  “我累了,找个地方歇息吧。”

    

  两人又回到了森林里,天色逐渐暗下来,月光照耀在枝头。

  常年闯荡生活让他安于箪食瓢饮,习惯了风餐露宿。高肃卿找了块平地,寻来树枝和山野芋叶,快手快脚搭了个简易帐篷,解开长袍便准备大睡一场。一转头,张江陵还站在那里呆呆的,似乎有些手足无措。他是不是不会搭帐篷啊,高肃卿立刻红了脸,结结巴巴:“嗯……这个,这个帐篷是给你搭的。我再去搭一个。”

  张江陵挑了挑眉,饶有兴致地歪头看他:“我确实不会搭帐篷。”挥了挥手,他那堆粗糙窄小还粘着草的漏风木架子,立刻变成了一座高大结实的帆布帐篷,帐帘装饰着蓝紫色的丝绸飘带,在风中飘荡。

  高肃卿瞪大了眼睛,在他的示意下挑开帘子走进去。帐篷里比外面看到的更大,华丽地毯上摆着两张天鹅绒的大床,暖黄色的灯光下几座他不认识的仪器吐着白烟,有一整面墙的书架,甚至还有一块围起来的浴室隔间,两架躺椅旁摆着小方桌,桌上陶壶咕嘟嘟煮着茶。高肃卿好一会儿才合上嘴巴,挠挠头:“这是什么咒语,我要是早点学会就好了。”

  “带上我就行了。居家必备,可以让你的旅途多点舒适。”张江陵开着玩笑卸下零零碎碎的装备,把外衣挂在衣架上掸掸灰尘,端起刚煮好的红茶走向浴室:“晚安,肃卿。”

  

  从前在潮湿泥地里倒头就呼呼大睡,在这蓬松干燥的温暖大床上他却睡不着了。高肃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他其实很少失眠,但今夜却心烦意乱。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,莫名有点赌气,又有点开心,可能是今天的探险太过刺激,可能是大战在即让他兴奋不已。该死,黑暗中隐隐约约的皂角香弄得他鼻子痒痒的……高肃卿嘴角带着不自觉的微笑,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进入梦乡。

  

评论(44)

热度(31)
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